一个速记员的“花园城市”构想如何重塑城市

1898年，48岁默默无闻的英国速记员埃比尼泽·霍华德出版了一本《明日：一条通往真正改革的和平道路》。这本书的销量并不理想。几年之后，在改为《明日的田园城市》的书名后，霍华德开始迎来其人生的巨大转折——在人生前50多年里，他始终默默无闻，但在那之后因《明日的田园城市》引起的巨大影响，直接导引了西方世界国家在20世纪内重塑城市，他本人也因此一跃成为世界级的城市学家，被誉为“花园城市”、“田园城市”之父。

埃比尼泽·霍华德的成功不是偶然。英国皇家科学院院士、欧洲科学院院士、当代国际城市与区域规划大师彼得·霍尔与英国社会和环境事务评论家科林·沃德合著的《社会城市：再造21世纪花园城市》一书，开篇即向读者介绍了《明日的田园城市》的写作背景。

近代的工业革命及19世纪下半期在美国兴起的第二次工业革命，都带来了城市化的扩张浪潮。埃比尼泽·霍华德在写作《明日的田园城市》一书时，虽然只是个速记员，但他本人受到了19世纪晚期欧洲特别是英国各种社会和思想流派的影响。霍华德阅读非常广泛，批量读完了许多经济学家、社会学家甚至空想社会主义者的作品。英国在当时的澳大利亚殖民地从无到有规划建设城市的经验，也被霍华德纳入考量。他还意识到，因工业化、城市化的发展，农村、农业无可避免陷入凋敝，恰恰可以通过城市分散化建设来同时提振城市和农村发展。

埃比尼泽·霍华德希望建设的花园城市，其实就是经过功能和人口疏解，在原有的特大城市周边远郊建设一批中小型城市。这些中小型城市的中心区域不再是通常的高密度办公建筑和商业区，而将分布一个巨大的公共花园。一旦某个花园城市饱和，便再度在周边远郊建设新的花园城市。要让花园城市（群）服务特大型城市成为可能，霍华德创造性的提出了城际高速铁路的构想。霍华德也认为，花园城市从经济上也是可行的。

花园城市构想从无人问津，到成为热门传播的公众议题，再到转为公共政策，经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期。

二战结束，伦敦、曼彻斯特等英国特大城市面临重建城区、修补战争创伤的挑战，而无论是当时的英国官员，还是普通老百姓，当然都不希望重新建设成为战前的城市形态。1946年，英格兰新城法案通过，此后的半个世纪里，英国建造了28座新城（即霍华德生前建言的花园城市）。待到20世纪末，在伦敦之外，已经形成了分别以伯明翰、曼彻斯特等城市的都会群，大城市与新城之间、新城与新城之间的通勤距离通常只有20公里。

霍华德的花园城市梦想还分别在法国、俄罗斯、德国、荷兰、瑞典等国家落地开花，有效的避免了这些国家的大城市因经济发展而跃升为所谓的超级都市，形成了产业联系紧密但在地理上形成生态分隔带的城市带。

埃比尼泽·霍华德的努力，对于20世纪以来的城市发展产生了深刻影响。

当然，花园城市构想被付诸实施，也带来了相应的环境破坏。《社会城市：再造21世纪花园城市》一书援引英国保守党议员理查德·博迪1993年发表的说法称，大量建造新城造成了对于乡村的大肆掠夺，使得灌木、湿地、丘陵、荒野都大面积消失。在那之后，英国政府开始终止城市化开发对乡村景观环境的破坏。然而，按照作者的分析，导致乡村环境破坏的主要原因，并非花园城市构想本身，而是在过于急切的依赖政府目标和市场逻辑的执行方式。

在21世纪的今天，花园城市构想还有生命力吗？

彼得·霍尔和科林·沃德指出，这个构想针对的是19世纪90年代的问题，包括乡村在急速工业化进程中的衰败，以及特大城市发生的人口和功能过度聚集所导致的一连串问题——这些问题在今天仍部分存在，但另一些问题也呈现出别样的形态，需要进行充分研判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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